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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 海 中 的 背 影

東華三院黃笏南中學  中二  黃雅文

    美好的時光，總是飛逝得很快。長途跋涉，從老家坐火車，到我所在的城市來探望我的媽媽，又要與我道別了。孤單一人，又要去繼續勞碌了，我，只能依依不捨，到車站給她送行。

   在茫茫人海中，看着她的背影，縱使我們的關係是這麼親近，但是此刻，我仍覺得她的背影是那麼陌生。她的頭髮稀疏，少了很多，幾乎全是白髮；她的身形消瘦了不少，手邊多了一根柺杖；她那彎彎的腰上，已被多張藥貼貼滿。這一切，都是歲月侵蝕的痕跡。

   依然記得小時候，我這個只長幾札頭髮的洋娃娃，最愛的就是媽媽一頭濃密而柔順的秀髮。正因此，我無時無刻都想藉機會親近媽媽的頭髮，而這，也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我們彼此之間的聯繫。每天早上，我都會飛快地換好校服，然後坐在媽媽的化妝桌旁，看她打理自己的長髮，同時幻想着自己擁有一頭長髮的樣子，那就能與媽媽互相打理對方的頭髮。那一刻，必定是一天中最愉快的時候。

   幻想總是美好的，但現實卻是殘酷的，經受歲月的洗滌，媽媽的頭髮開始一天一天地掉下，連所剩無幾的頭髮都變得灰白。昔日的長髮已在歲月的巨輪中消失得無影無踪。可悲的是，年紀老邁的她，已沒有能力去打理自己的頭髮了，頭髮昔日的光澤沒有了，剩下的只有陣陣滄桑的感覺。

   兒時的我，每天總期待着下課的鈴聲。為的不是與其他同學一起到商場流連，然後接近夜深才不捨地歸家，而是如一支箭般奔回家，擁抱着我心愛的「軟枕」。這「軟枕」是獨一無二的，那種軟軟而舒服的感覺更是無可替代的；只因這個「軟枕」就是我心愛的媽媽的粗腰。兒時的我總覺得最幸福的事，是能每天放學後攬着媽媽的腰，而我每天都得擁抱着媽媽才肯乖乖入睡。凌晨時分要去便利店上班的媽媽，每天都要花盡九牛二虎之力，才能解開我緊緊抱着她的手。

   上一次與媽媽一起睡，彷彿已是上世紀的事了，但那種酣然入夢的感覺，依然令我難以忘懷，然而，卻無法重溫了。過於操勞的媽媽上半輩子為口奔馳，休息不足，使她的身形一天比一天瘦削，每天都要靠藥貼舒緩腰部的痛楚，昔日圓潤的身形只定格在回憶中。

   短暫的一星期母女相聚時間也就過去了，這個背影又要與我離別，在地球不同的角落繼續各自的生活。這次相聚後，不知何時才能再次凝視着這個背影。我只希望，下次見面我不用俯視她，無奈這幾年間，每次我在車站找這個背影，都得伸長脖子在人海中搜尋曾經仰視過的背影。歲月啊！您能停止行走，令我更熟悉媽媽的背影嗎？